A deep-sworn vow

host:(weibo@) Gwendolene / 莳一

"Tenía la respuesta preparada desde hacía cincuenta y tres años, siete meses y once días con sus noches."

【KHR/白正】Something and nothing

柴火燃烧的噼啪声,依稀间杂着过潮木料不能顺利烧着的杂声和燃尽木块断裂着地的轻响。烧得并不太旺,火堆散出强但并非不能忍受的气味,甚至在这个黑而潮冷的环境里可说能带来些令人欣慰的温暖感。也是基于这个原因,有人在不厌其烦挑拣翻腾了半日柴火后,最终把满手污渍往衣服上蹭了蹭,还是带着满意的表情站了起来。


“就算你露出这种表情我也已经尽力啦,再呆在那里会着凉哦。”


“……回去不就好了。”


说时背对着,接着还是合上电脑屏慢腾腾走了过来。从白兰视角,入江好像是在漆黑底面上按鞋尖、小腿、鼻梁线条、低垂的脸庞轮廓到镜片后渴睡的绿眼睛这样顺序渐次浮现出来的一副铜版画,然后这画中形象奇迹似地走出来并与他对话了。通常进行这类想象时——入江管那叫白兰先生跟人说话总心不在焉,每每因此皱起眉头——他都给自己找点能避开别人视线的动作,于是这次是盘腿坐到地上再招呼入江有样学样,果不其然对方一脸莫名其妙。


“真冷——小尤妮家也太不仔细了,至少应该修个壁炉嘛……”

“一般人都不会在避难用地下室修建这种设施的……说实话比起在这种缺少氧气点篝火取暖不如快回宅邸里去吧,时间不早了,再一会儿我也打算休息了……”

“嗯,所以再呆一会儿嘛。”

“……你这个人啊……”

抵抗未果就也坐下了,只是没学成盘腿式,片刻还是带着别扭的表情抱腿缩成一团看着火堆。变成一座纹丝不动的雕塑沉默地眨了几次眼,少年又抬起头推了推眼镜:

“现在可以回去了吧。”

“不行~哎呀小正真是的,不知道该说你太乖还是太狡诈~”


否决甚是果断,眼皮也没抬一下,还是左手握树枝翻着柴火堆。有时让干木片掉进火苗就蹿起来,有时不巧翻出灰烬。本来放着不管即可,这样高频搅局反倒让人奇怪他的动作到底是否以让火烧旺为目的,而那人的注意力又似乎确实平心静气全在火堆上。谈话一时间没能继续进行下去。入江时不时瑟缩起身子、拉紧衣角或领口,衣料摩擦给只有柴火燃烧的空间制造了第二重和声。白兰不说话也不看他。地下室残破的墙上就投着两个黑影和一堆死气沉沉的篝火,好像时间又回到了十几分钟前,宣告今日战斗节目结束的嗓音响彻天空地下,某人放走某人的挚友堵住他爬出地下室的路。


“……那就是说,”突然白兰咕哝道,“你现在过得很好。”


入江嗯了一声,大半是条件反射,完后也想不出有什么可订正补充的,就只这么嗯了一声,也盯着火堆看。白兰夸张地挑了挑眉换了个姿势坐。一时入江想把对话继续下去,比如用轻松的语调反问“您原来希望我过得不好?”,然后他会回答怎么会呢或可能是吧,他就可以接道您的刻薄真是没变、好朋友的话无论怎样都会希望对方幸福吧,但真看了一眼白兰,他就觉得这假想练习苍白且卑劣了。

他想这其实,这确实是个陌生人啊。想到对面不动声色的人也会有同样的看法,就又瑟缩了一下。


“那个,”一不小心开了口,对上白兰的紫眼睛,“从下面也看得到上面的战斗情况。”

白兰不置可否地重低下头去,继续鼓捣火堆。


“那个装置,大概再两天左右就能成功了。”

“嗯。”

“那个……你不回去休息吗。刚才受伤了吧……现在也在避免用右手的样子……”

“诶~小正观察力很敏锐啊。”

语调漫不经心得太过明显,入江又缩了缩脖子。白兰一直没抬头折腾着似乎随时可能灭掉的火堆,似乎不小心用力过猛手中的树枝折断了。入江被突然的响声吓得浑身一震,庆幸对面人没注意到这点的同时又不免因白兰面无表情维持握着断树枝状态十几秒没有动而越发不安。

“……难不成——你不想回去吗?”

“嗯,谁知道呢。不过小正头脑很好,应该能猜出来吧。”


又是静默的三分钟,白兰抬起头看到入江皱着整张脸垂头丧气,活像使劲踮脚也够不到餐桌上糖果的五岁幼童,一下就觉得好笑起来:“小正真是不擅长掩饰自己的面部表情,难道你在全力搜索记忆库关键字来找我拖着你留在这里的原因可能性?我不认为小正那狭小的数据库里有正确答案哦。”少年冲着他皱了眉逞强咕哝他认为那样至少能排除掉一些错误选项,于是他又笑了笑。突然感到右手疼起来,才发觉自己刚差点抬起手去抚摸火堆对面那个人的毛茸茸脑袋。你不赶我回去啦~?他状似不经心又问。回答的入江偏了偏脑袋(抱腿蜷缩的姿势不方便耸肩):如果您觉得这样比较好,也不是不可以。语调平静并无犹豫,大概早已用这个理由劝服自己老实呆在这里。


“也不问理由?问的话可能我会直接告诉小正哦~”

“你想做什么事时大多数情况下并没有所谓的理由这点我还是非常清楚的……”

说这话时入江略抬着下巴闭着眼睛样子像是没戴假发的老法官,话尾加个不爽的哼气也没有违和感。不知道他突然话语流利起来是因为坦然还是极度紧张,也看不见他的手是否按着胃部。火堆间隙噼啪响,光要比早先暗了许多,白兰想那副铜版画好像往黑色底面里退了好几步。


“其实都是有理由的哦。”他轻声说,“只是说了小正也不会认同,所以表现成没有理由的样子,那样比较轻松。”


即使只靠余光也能感觉到对面的少年怔了怔,大概跟从前看过无数次的惊愕后装作平静的表情别无二致,就干脆没有抬头。半晌后还是想着无聊——为了不无聊,或者这个地方也没什么别的可看——而瞟了瞟对面,却一下愣住了。甚至自己都没办法掩饰那片刻的震惊:入江并没有自我保护似地锁起来也未垂着头避开他的视线,与之相反,那双绿眼睛正今晚前所未有、生机勃勃地瞪着他,眉头也是用力皱着的——他简直从没见过入江表现出如此干脆而强烈的愤慨:


“你就是这样总是把责任推到别人身上,我之前就在想了!”那双眼睛的主人不自觉就抬高了声调,他甚至错觉如果入江此刻站在伸手可及的位置他一定会一把抓住他的衣领摇晃,“人不能理解别人或者不能被人理解才是常态、自然、经常有的事情吧!所有人都是在不被理解中生活,你只是比其他人更无法承受——只是比一般人更加软弱罢了,却总用这种口气来谈论……这种事有什么可骄傲的!”


有那么几十秒他只是愣愣抬头看着,视野却没有焦点,好像只是维持着那个望着对面人的惊愕状态,好像那样能引起许多具有意义的回忆、遥远沉睡的亲切感觉。那个斥责他的人形象忽然模糊了,又因唤出了无数个同样重叠的形象而清晰无比。你总是——你只是——似乎一刹那撬开了极庞大的记忆又无迹可寻,以致最终因入江着凉的一声喷嚏回过神时还不明白少年为何揉着鼻子还带着倔强的表情盯着自己。


他立刻投降似地冲入江扬起满面微笑。


“嗯。”又轻应了一声。并不知自己究竟在应什么又无论如何觉得想要作出回应,自己都觉得那样激烈的斥责只得一声作答有些可笑,入江却能体会其深意般接受了,撇了撇嘴,又揉了揉有些红的鼻子。分明冲突过后空气却好像松弛了,入江站着有些不知所措就往前走了几步似要帮忙点火,身形又突然顿住。白兰挑了挑眉。少年仍是将蹲未蹲的姿势,好像含着难以启齿的话语,表情有些古怪。他又对他眨了下眼示意直说,入江咽了咽口水。


“……难道说……我猜的……”开口也果真吞吞吐吐、犹疑模糊,“你难不成其实是心情不好或者说——很郁闷?因为中了纲吉君父亲的计受了伤……刚才开始就无精打采……因为之前你从没在战术计谋上算漏情况被倒打一耙过?”

这又是一个无法掩饰的惊叹时刻。话说出口后入江就不怎么在乎他的反应了,少年自顾自垂着头咬着嘴唇,整个表情传达着“不会吧”之类的情感,简直没给他任何肯定这番推断的机会。意识到这点他就哑然失笑了,又发现自己实在没法生气,甚至不知为何产生了些愉悦。


“错了。”他就带着那样的心情轻声笑起来,像个孩子偷藏了兄长的心爱玩具恶作剧得逞般的狡黠神色,伸出右手食指、让视野中的指尖与入江冻红的鼻尖重合:


“不是已经有一个曾成功算计并让我受伤的人,现在就站在我面前吗?”


令他更愉快的就是入江闻言一下就涨红了脸,好像是为之前没发现逻辑中明显的漏洞而羞愧,他煞有介事干咳了一声别过头去。忽然他看起来再也不像铜版画了。白兰随手把断树枝丢进火堆,看它慢慢蒸出依稀白烟。入江吸了吸鼻子又拉了拉制服外套,这声响让密鲁菲奥雷首领抬起头来,此刻他好像才第一次注意到入江衣服的薄和地下室的阴冷。少年却似乎有些尴尬地放下了手,最后使劲吸了一次鼻子后就竭力作出并不感到冷的样子,甚至伸了伸脖子再看他。就这样各抱心思、心不在焉对视了十几秒,入江的脸忽然又炸红了。他笑了起来,入江咬起了嘴唇。


“嗯……青春期?”


他笑道。蹲在地上冲站着的十五岁少年仰着笑脸,蓄意戏弄的语调和内容。入江憋了一嘴话又不说的样子使他更加深了笑容,少年似乎找不到舒适姿势般几次切换手势。白兰•杰索突然觉得蹲着有些累,就偏了偏脑袋,直直向站着的入江正一伸出了双手。

少年愣了愣,却立刻顺从地走近上前握住了他的手、拉他站了起来。起身后白兰似觉得已大半灰烬的枯萎火堆碍眼般潇洒地踢散了柴堆。入江忽然触电般放开了他将手插进衣袋,他夸张地撇了撇嘴,往手掌间哈了口气取暖,又站了半晌,就说,走吧。

入江跟在后面表情明显有些不明所以,更明显的是“也罢,他这个人就这样”。火堆散后地下室彻底一片漆黑,只有门缝还透着大厅的白光,大概谁知道下面有人便留着灯没有关。白兰从容走在前面,入江摸黑跟在后面跌跌撞撞,下意识就作出满不在乎的语调慌忙找了个话题开口:


“不过说真的你确实是因为那件事而郁闷了吧……”

“哎呀小正真是的,如果有其他人在的话就算是你这么说我也会生气的哦~”



试图理解那句绕弯的回答时分了心差点被自己绊倒。在漆黑中忽然右手就被紧握住了,有些冷而可依靠的触感,就随着那个人一步步慢慢踏上通往明亮大厅的平缓阶梯。在这样的前行中入江忽然想起了之前的对话,他忽然想要在一个能够彼此看见的环境里问那人一次现在他过得好吗。而当那人推开沉厚的大门后就下意识回头看他一眼时,被灯光下白兰泛着光晕的银发刺到了眼睛,他又觉得这样的问话在他们之间实在是多余了。




FIN。

Appendix

I something and nothin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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